又到了春节。望着楼前楼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,听着窗外不时传来欢歌笑语爆竹声声,看着母亲虽年近80却依然灵巧的手在不停地织毛衣,我的思绪伴着这快乐喜庆的年夜游向了远方。
小时候特盼过年,在我们的心目中,过年就意味着穿新衣、吃好饭,就意味着父母慈祥亲切的笑脸和一年一次难得的压岁钱。每逢进了腊月,母亲会买来各种布料,在劳累了一天后,手脚不停地为一家人赶制衣裤鞋帽。母亲手巧,一块布料经裁裁剪剪缝缝,很快就变成一件漂亮得体的新衣服。记得那时小伙伴们特羡慕我,母亲为我做的衣服总是与众不同,胸前袖口膝盖上总是点缀着一些花花草草,使得我在大年初一站在小伙伴们面前颇为得意。尽管有时新衣服穿不上两天,就被母亲哄着脱下来借给去外地串亲戚的伙伴们,我仍为那一年一次难得的快乐而兴奋不已。
到了年关,母亲就更忙了,蒸馒头、炸麻花、做年糕,并用白面、红薯面、玉米面做成红黄白三层松软好吃的发糕。那时候觉得过年是个挺大的工程,看着母亲忙里忙外像变戏法似的做着年货,我们也被这些只有过年才能吃到好东西深深地吸引着,忙不迭地随着母亲进进出出。尽管母亲一再叮嘱好东西要等到饭时吃,我们却依然故我地流着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好吃的不肯离开。
记得那时过年几乎家家都买猪头,母亲和哥哥们把带毛的猪头经过烫刮煮等程序后,一只热气腾腾肥硕的大猪头就放在了菜板上。母亲熟练地剔除骨头,将猪耳、猪嘴分入盘中,最后,将猪的牙床肉割下来,不容商量地对哥哥们说:“这个给妹妹,女孩吃了才能手巧.”此时,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孩,我会迫不及待地接过来,不顾哥哥们早已垂涎三尺,三下五除二就进了肚子。记忆中年复一年我一直享受这种特殊待遇,母亲似乎也没有对家中这个屡吃不巧的女孩有多大失望,只是像履行程序似的觉得这东西就该女孩吃。
岁月匆匆,当我的孩子都已经走过了孩童时代的时候,人们似乎对过年看得越来越淡了。新衣服还是要穿的,只是不象当年母亲那样亲历亲为日理万机,喜欢什么款式到商场选一件就是了;好吃的还是要吃的,只是不必像当年母亲那样费时费力想方设法,喜欢吃的到超市买回来放到冰箱现用现做就可以了;孩子们也不再像当年我们那样见吃没命了,他们会在玩耍嬉戏间偶尔打开冰箱选一两种吃的放在嘴里,只当是随意消遣。
看着我们从超市购来的一些成品或半成品,听着我们边做饭边聊天的自在,忙碌一辈子的母亲总想插手做些什么,却又没有什么可做的事。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像很多人家那样从饭店提前订上年夜饭,也省却做饭的麻烦。只是母亲坚决反对并说哪顿饭都可以不做,过年的饭必须从家里做,不然就没有年味了。
缝缝补补一辈子的母亲,虽然不再为家人做衣做鞋做年饭,忙惯了的手却不肯就此停下,她用自己不丰的退休金陆续买了足有几十斤的毛线,为儿女和孙男外女织毛衣毛裤。后来有了羊绒羊毛衫,我们劝母亲不要再织了,母亲说,上衣可以不织,毛裤是一定要织的。于是,每年过年我们都会收到母亲亲手织的毛裤,穿在身上,暖暖的,特舒服。
作者:张英杰
(责任编辑:王中一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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